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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西北●大秦文学》年期▍总期
小站旅程
文/赵石玉
傍晚，同院居住的老李，和我锻炼身体时，给我讲了去年秋天他和家人自驾去西北旅游的情况。我听了以后，很是羡慕。但也不知为什么，我突然想起当兵时，部队营房门前的火车小站，以及从小站上乘车的几次旅程。
我当兵之前不曾出过远门，既没有坐过汽车，更没有坐过火車，甚至连火车站是什么样子也少有印象。
一九七六年早春，我当兵到部队去，从华阴境的孟塬车站，坐上了一列闷罐火车。火车一直向西，三天三夜后，停在了甘肃临泽县西的一个叫新华庄的四等小站上。下车以后，看着不远处整齐的营房，我便知道部队的驻地到了。
回头望去，故乡已在远方。
新兵第一年，部队管理较严，我很少去小站，偶有路过，只见很小的候车室里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连椅外，再无他物。
夏末的一天上午，连队老文书，突然让我和他一起从小站坐火车，去三十公里外的临泽县城，给连队购买文化用品。因走时仓促，到了小站，停止售票，我们急匆匆先上了火车。
我第一次坐在了绿色的，普通的客运列车上。
因为没有车票，上车以后，我忐忑不安，两手放在膝盖上，头也不敢抬，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。车开不久，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肩膀，我以为是查票的，便惊恐地抬起头说：
"我就准备买票呢″。
老文书在对面的座位上瞪了我一眼。
等我回过神来，才看清是一位上身着蓝制服，肩背工具包的铁路工人。他让我挪点地方，让他也坐一下。我很是尴尬。
临泽站不大，出站没人过问有无车票，但我有了无票心虚的教训。
临近元旦的一天晚上，我的排长，要我第二天与他到张掖火车站去接探亲的爱人。
张掖站是大站，验票较严，不象小站上下随便。我有了第一次无票乘车的教训，为保险起间，第二天，我提前买了两张火车票。到了出站口，排长也不问我要票，却主动上前，微笑着给验票员指着我说：
“来接个人。”
我莫名其妙，他与我一路同行，怎么能指着我说接人。我有点懵，还未完全明白过来，已经放行，顺利出站。
虽说乘车购票，天经地义，但我细一琢磨，还是暗暗佩服排长灵活机动，随机应变的能力。
我两次乘车，一次无票，心情紧张，一次有票，却没用上。此后自嘲：愚陋迟钝，不谙此道。
一九七八年三月间，我从连队文书岗上去了西安步校(即后来的西安陆*学院)上学，还是从小站启程，在临泽站转乘之后，坐在了一列直快列车上。当我离开熟悉的*营和朝夕相处的战友时，突然间觉得有些眷恋和茫然，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再能回到此地！
车走了，我默默的望着窗外。
两年以后，毕业分配时，我没有多想，仍然选择了大漠戈壁，选择了我熟悉的*营和战友。从小站下车时，蜕变后的*人身份，也是我自感有了更多的责任。
第二年春节前，组织安排我休年假。当我从小站启程，转乘到长途列车上后，只见人满为患，坐无座处，站也不便，傍晚上车，直到第二天黎明才找到座位。不敢多吃多喝，入厕则需排队，若不提前，遇有内急，被动受罪。回到家里，我曾告诉父母，以后过年，我就不再回来了。年后返回部队时，仍是人多。买了车票，車门不开，我只好从窗户爬了进去，没有座位，一站就站过了兰卅。那时乘车，感慨颇多，也无可奈何。后来回家探亲，我专捡客流淡季，或订有卧铺。再也没有回家过过年。
一九八六年夏，部队精简整编，我们要从千里之外的甘肃临泽，移防至陕西陇县。全团官兵，家眷小孩，公用物资，家庭用品，桌椅板櫈，坛坛罐罐，一并要上一列闷罐火車。装车那天，小站非常热闹，也很杂乱，颇有战略大撤退的意味。
*治处分得一节闷罐车箱，人员与物资共处，大人和小孩同行。食宿起居，甚为不便，尤其是晚上起夜，男的好办，女则麻烦。历经三天三夜，很是窘迫。
人员物资在宝鸡站下车，骄阳之下，守候一天，再用汽车转运至陇县。在陇县驻防三年以后，又如此这般地搬了回去。三年两头，搬来移去，记录着我们在部队精减整编中的足迹。
小站旅程，流年似水。几十年过去了，我怀念从小站乘车的每一段旅程，它助我成长，让我增长见识，感受人生百态，也使我在汽笛的长鸣声中砥砺前行。
现在出行，飞机、高铁、普客、自驾，尽在选择之列。出行之便，前所未有，朝发夕至，多为常态。
我也听说近几年，有些老战友携家带口，故地重游。
他们千里迢迢，到西北戈壁是看四等小站吗？是看那部队已经搬走，残垣断壁的老营房吗？也是，也不是。我想，他们更多地是沿着昔日的足迹，去用心寻找单薄的青春，去重温远去的战友情谊，去聆听戈壁上空曾经回响的*号声。
我转业以后，没有再回去过。
戈壁还是戈壁，小站仍矗立在哪里？
年1月6日
作者简介
赵石玉，陕西省华阴市人，70年代在西北大漠当兵，后转业到渭南市工作至退休。忆往抚今，偶为文字，致敬生活，陶冶情操。自视其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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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张希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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